硫酸

【领主超克】杀死这只蝴蝶(一发完)

克拉克·肯特/卡尔·艾尔(其实无差啦)

水仙

ooc注意


――――――


他没穿袜子,赤着脚。格子衬衫总不合身,眼镜歪戴在脸上,一只蓝色眼珠在镜框上露出来。


报纸在他手中挥舞如蝴蝶展翅,报纸从黑白到彩印,蝴蝶从灰蒙蒙到色彩斑斓,它被捏在他的手中。这是寻常的,考虑到他是一个文字工作者,靠着动笔杆子或者敲打键盘来赚取作为一个人类的生存保证。


“干得漂亮!超人。”他欢呼着像是家长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在期末捧回了全部的A+,吉米会这么欢呼,露易丝会这么欢呼,所有他的同事都会这么欢呼,所以他也学会了:“一个大新闻,又一个大新闻。”


他几乎要在这虚空处跳起舞来,他在生日派对上没跳够的、在毕业晚会上没跳够的、在工作后所参加的一切宴会上没跳够的。


他拖住了神之子的手臂,带领其一起旋转。于是世界在此扭曲,颜色失真、万物消融,一千只蝴蝶从头顶落下,它们肆无忌惮哈哈大笑,顺便帮了大忙般地消除了蒙在死者面上的马赛克。于是凡人得以欣赏高温下灼烧出的烂肉。


克拉克·肯特块头大而笨拙,6英尺3英寸高和225磅重永远只能让人记住后面那个数字,和他跳舞要当心被踩到脚或被捏疼手臂。不会有人多乐意与他共舞的,他是个来自小镇的乡巴佬,更加可怕的常年累月佝偻起的后背与内缩的双肩,他胆小而怯弱,时常将自己团成一团。如果可以他会乐意团成一颗灰尘,但他块头太大了,瑟缩得再小心翼翼也只能成为一个显眼的障碍物。


无人得知这如何产生。最开始的时候,要伪装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那在众人眼中甚少落下地面的那个(事实当然并非他们所想),首先只需套上制服、以高速躲避人眼与监控、即使世界都在问询也不出现在镜头之前。之后有些事改变了,学业、工作、采访哪位名流或者稿子是否写完都不再是一天中问题的首选,克拉克·肯特远离人群、自我孤立,告别全勤奖、时常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偶尔以超级速度敲击键盘、突然换上了某种骨头不能舒展开来的慢性长期疾病。他没有多少朋友,也难以拥有一个爱人,或许会有的,只是等到盖子解开那天谁又知道会不会搞砸?


所以将克拉克·肯特湮没于人群,泯然于众,可能还要更加的普通平凡一点。他当然不站在英雄的后背,他得是英雄飞掠过城市时视线对街道上一扫而过记录下来的模糊人影。


“我当然乐意为你做这一切,所有的一切。”


他的蓝眼睛闪烁有月光照向海面时那随浪花涌动起伏的微光,眼镜快掉下来了――但总不掉下。一只眼睛露出来,一只还在镜片后躲藏着。他的眼镜被他折断了一边腿儿,用透明胶带粘贴起来,他可以放弃一日三餐,过几天就能攒出一架好的。店员用严肃的表情谈论镜片种类与打磨精度,但有没有人发现这是平光的?


难以判断这是谁的秘密。


而克拉克·肯特不会在此刻说谎。他在生命中已经保留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这违背了他的本性,所以某些时候即使本性不曾呼唤,他也依然会保持他的诚意。


即使这个诚意听起来让他像是个变态。


“我创造了你,卡尔。”


他伸手去触碰那双被世人所称颂的眼睛,手指按在那蓝宝石上,片刻后划过脸侧向下,整理被他们旋转时弄得乱糟糟的披风。当红披风的褶皱被理顺,他的手下便是一尊塑像,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察他是个异类的?


他看到父母在眼前化成蓝色光晕中的骨架,听到一整个世界的嘈杂声响。到底几岁?记不太清了。但他总是出生得早的那个,所以他既是凡人,又充当神的造主。


一切的源头,来自一对优秀的父母的教导。这个形容词没有歧义,非讽刺。做个好人克拉克,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他们没有原话,最接近的那句是当个好孩子,但他能从他们的举止中体会到一切。重要的是他接受了,自然而然潜移默化地赞同,而非要求或逼迫,这就是教育的作用了,人类与他们创造出来的神明往往互通――做他们的英雄,克拉克,做他们的典范,或者什么都不做。上帝会这么教导天使吗?


“你是我的梦想,我的准则。一个当过农夫、服务员、水手,最后成为记者的普通人类的梦想,我能在我在的每一个时间段想像得到最好的人,我希望你成为那样。”克拉克后退欣赏对方的英姿,“我希望我成为那样,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克拉克·肯特只需要保留一个公寓和一笔月薪,按时给妈寄去一笔款子,偶尔能跟到自己想跟的新闻。保留他在人间活下去的正常标准。”


他的表现看上去现在他后悔了,也许没有,但蝴蝶们真真切切地在骚动。头颅成了眼睛,标题醒目的红色成了血斑,那骷髅头一个一个堆积起来,血从字母与字母之间渗出。


只有一个骷髅头是真的,只有一个。以后会有很多的,如果他的神执迷不悟。


那神便向上升起。血和骷髅从克拉克的脚下一直淹没到他的小腿、大腿、腰,他要下地狱了,真神奇。幻象紧接着多了从天而降的红光,它们替代传说中无止境自地狱上空下落的硫磺、火与利刃。


披风在血与火上招展,没有一个被记载的神如此装束,人类塑造出一个个至高无上的形象,也没有一个眼中冒出火,呼吸时吐出冰,比起那些全知全能者当然差了不止一截,但又比所有肉体凡胎更接近云端之上。所以找准这个形象尽情赞颂、畏惧、憎恶,手拿朗基努斯之枪者难道不是人类?


“你对我感到失望?”


他的神明问他。


“你怎么敢对我感到失望?”


那些血水、骷髅、亡灵与刀风血雨化为乌有,无数蝴蝶在眼前翻飞,它们翅膀大如整片天穹,小如孤独堡垒之外暴风之间纷飞的雪屑。


这遗孤停驻在他的城堡中倾听人间,一切的一切交缠进天空之下永不停歇的风传播进了耳中,他听到一切喜悦与痛苦、一些呐喊和欢呼,哭与笑一同响起,死亡与新生一并降临。平静之处保存有空气都不曾荡起涟漪的死寂,大半个地球之外炮火轰鸣,欺骗和厮杀交替上演,行走在地面之上有多少天堂就有多少地狱,有多少天使就有多少恶魔。朗基努斯长枪被冠上前缀之前对准的多的是同族。


克拉克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不用再听了,我确信你现在只能听到罪恶发芽的声音。”


卡尔·艾尔低头注视他:“他们无可救药。”


漫长的沉默。


“你真狂妄。”克拉克·肯特摇头,轻声用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对他下定义:“你不是人类,卡尔·艾尔,你又如何能肯定人类无可救药。”


紧接着他回旋转身,向卡尔·艾尔鞠躬致敬:“当然,你永远正确。人类当然无可救药,他们以太阳之下发生的一切为证,你也自然可以去问十字架上的耶稣。”


于是卡尔·艾尔俯视着他:“包括你吗?”


克拉克朝他微笑:“啊,我倒是希望如此。”


神便亲手扼死了这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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