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

【蝙超】今日世界宁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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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噩梦于明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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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来自于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蝙蝠侠：地球最后的骑士》是对N52蝙蝠侠真正结局的交代。

由此延伸，假设N52世界人物原本的结局会是《地球最后的骑士》。

在这里推荐大家去看看《地球最后的骑士》漫画，漫画非常有意思，也不长，可以在网络上直接搜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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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遮住了他的月光。

 

卡尔-艾尔扯着他的红披风，出现在布鲁斯·韦恩的卧室窗外。

 

“还醒着哈？”

 

超人漫不经心地和他打招呼。飘进来，目标是韦恩总裁柔软、舒适、符合人体力学的King-size大床。他从坐在床沿的蝙蝠侠眼前绕过去，面朝下飘在大床上方，挨了氪石一样地全身脱力砸进了被子。布鲁斯被他闹出来的动静在弹性极好的床上被震得一弹。

 

“……你还没换制服。”本来正享受着一个宁静夜晚的蝙蝠侠挣扎在回以问好还是更为蝙蝠侠的表达这两个选择中，最后，他选择了后者，“从床上下去。”

 

显而易见，他的宁静夜晚注定被毁。

 

在布鲁斯的身后，一点细碎的声音出现了。落地窗凭借月光模模糊糊地展现了那副画面：卡尔-艾尔那身制服化作无数星辰般的光芒在空气中碎裂，铺在床上的红披风滑落，软绵绵地堆在床脚。被布鲁斯的身影遮挡住的地方之外，克拉克整条小腿都裸露在外，胳膊毫不客气地从布鲁斯身边伸出来，手垂在床沿。

 

西装衬衫加运动短裤，不用转身都知道他到底是一副怎样辣眼睛的装束。

 

“行呗。”超人在他身后说，以一种惯常的、再过分一点就是蛮不讲理的态度。从他身上传来了阳光与夜晚的气息，他大概刚从太阳边上回来，而今日哥谭夜风寒凉。

 

布鲁斯将他的披风从地毯上捡了起来，抖了抖灰尘，哪怕上面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这姿势像是复制于他的那位全能管家。

 

“别把东西乱扔。”他用一种像是家长在责备孩子的语气，“这是你的披风，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扔下的玩意。”

 

这织物来自氪星，是一种奇异的、暂时还无法由地球材料与编制技术复刻的布料。它触感相当柔软且有韧性，类似丝绸，让人难以想象为何能刀枪不入甚至抗下导弹。黑色的钻石盾标出现在披风上，当卡尔-艾尔飞行的时候，这就像一面旗帜在他身后招展。布鲁斯的手指在布料的正反两面磨蹭，触感近乎是在触摸月光，披风上还余有热度，应是来自于超人的超速飞行。它尚未因哥谭夜晚而寒冷，那换个说法，更加接近太阳。

 

“当帮我个忙，蝙蝠。”在他身后，克拉克的脸闷在被子与枕头中，声音因此含混不清。

 

于是这条披风留在蝙蝠侠的膝盖上。它从布鲁斯的指尖垂落流淌，像是一条猩红的河流，自月光蜿蜒走向黑暗。

 

卡尔-艾尔，或是称他为克拉克·肯特，在蝙蝠侠身后的床、蓬松柔软的枕头与被子里舒展身体，因此闹出了些窸窸簌簌的动静。克拉克的体温偏高，像个小太阳一样在布鲁斯身后辐射着热量，蝙蝠侠因为这种显得太过于亲近的距离而反射性地绷紧了脊背，他面对着与大脑提醒他存在威胁之处相反的方向，像是一头准备狩猎的豹子，等待出击的时机。

 

克拉克因此开始笑话他的过激反应，“冷静下来，B。”是他开玩笑的那种语气，他热爱对蝙蝠侠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从堪萨斯笑话到不知道从何处搜罗的外星小玩笑，这可能是卡尔-艾尔生命中一项不可或缺的娱乐。

 

“现在倒是你说让我冷静了。”而蝙蝠侠需要接下话茬，他要这个玩笑完成，当一个完美的搭档，于是他轻声说，“想一想吧，谁才是战斗中莽撞而易怒的那个？”

 

床上一阵细微的震动，那是克拉克把脸闷在枕头里笑。

 

超人完成了这组会出现在超人与蝙蝠侠之间逗趣的俏皮话：“但现在你肌肉里流窜的静电声在我耳朵里劈里啪啦地响。冷静下来吧，蝙蝠。看在我不会捏你后颈皮的份上。”

 

冷静下来的只有蝙蝠侠的表情。他长久地看着窗外，一轮没有那么圆的月亮出现在哥谭深黑的夜空上，它向一张薄纸片，轻轻吹一口气就能让它飘走。比寒冬时的落日更无用处。

 

稀薄的月光游离在黑暗中，韦恩庄园那些被精心伺弄的花草在晦暗不明的光线内停滞成一片模糊的暗影。超人趴在他身后，肆意妄为地伸展着他修长矫健的四肢，几乎要把床的主人给挤到地毯上。落地窗玻璃映出克拉克一截光裸的小腿。

 

“——那像不像烟花？”突然，蝙蝠侠问。

 

超人有些疑惑，“什么？”

 

“你说的，那些流窜的静电声，劈里啪啦的。”布鲁斯迟疑着，描述他现在那些天马行空般的所思所想，“还有电流闪烁的光，像不像烟花？”

 

“也许……有一点。”超人茫然着，“怎么啦？”

 

“……没什么，克拉克，一瞬间的想法。忘了这个吧。”蝙蝠侠给予一个模糊的回应，与之相对的，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些静电流窜过神经时闪烁蓝光的画面，且伴有劈里啪啦的音效。这些片段可能来自于他看过的那些科普纪录片。

 

他的大脑里储存了太多东西，当放松控制的时候，正如现在他只想好好面对一个宁静的夜晚的时候，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就会跑出来。

 

于是蝙蝠侠又问了一句：“你能看到那些光吗，超人？”

 

“什么？”

 

“那些静电的光……在我的细胞里。你能看见吗？”蝙蝠侠再问了一遍，“你应该能。”

 

“我能。”超人回答他，带着对这些问题纯然的疑惑，“我是说，如果我努力看看的话，我能看到。”

 

布鲁斯因此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他的目光依然停驻在窗外那片夜空，月光笼罩在韦恩庄园，从此处尚还看不见哥谭城市区的影子，那些建筑物与黑夜融为一体。在包括了风、虫鸣与植物枝叶婆娑声的宁静中，布料摩擦的声音从布鲁斯身后响了起来，床内侧传来几下响动。那是克拉克在翻身。

 

——“你在干啥呢，蝙蝠？”

 

——“那星星呢？”

 

他们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然后又因这猝不及防的巧合同时消失了尾音。蝙蝠侠听到克拉克的头发在枕头上摩擦，落地窗的倒影上，他的披风被拽动了一下。

 

是超人在问他：“什么？”

 

“我没在干什么，克拉克。或者，若你所见，我在坐着……”然后，蝙蝠侠又一次发问，“那星星怎么样，我是说，如果星星爆炸——那像烟花吗？对你而言。”

 

一阵沉默。也许在他身后，克拉克抬起头看了眼他，然后摇了摇头。但那部分影子被湮没在了重重暗影里。

 

“……它们很，壮观。一颗星球爆炸，壮观。但不是烟花，我才不把那副场面叫烟花呢。”那个热辐射源靠得更近，太阳和月亮的温度都从布鲁斯身后传过来，还有一种果子的味道——像是苹果或无花果，超人可能是去拯救了伊甸园——蝙蝠侠感觉自己的披风又被扯了一下，它今夜的命运似乎就是被卡尔-艾尔一人蹂躏，“你今夜很奇怪。”

 

“蝙蝠侠也有资格享受宁静。”

 

布鲁斯妄图用那种蝙蝠侠理应会对超人甩出来的恶声恶气的语调说上面这句话，来强调今夜卡尔-艾尔有多么侵犯他的私人时光。但世界上有许多理应，而事实则与理应相反。他在面对卡尔-艾尔时惯常喜欢憋屈着自己，所以由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单词都语调舒缓柔和、气势不足。

 

可能是因为他和克拉克初见时这个外星人才二十一岁，他比克拉克·约瑟夫·肯特大了四岁。二十五对二十一的态度随时间遗留到了三十一对二十七的时候。他选择性地遗忘了某些事实，永远视超人为那个尖锐、莽撞且年轻气盛的大学毕业生。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带着清香的回复落在蝙蝠侠的耳边，克拉克躺了回去，腿往蝙蝠侠这边挪了一下，让这张床剩给主人家的面积更少，“至少今夜，你的城市宁静祥和。世界也一样。”

 

蝙蝠侠用布鲁西宝贝的语调问他身后的人：“这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他停顿了片刻，又添加了些解释，“我是说，哥谭与宁静祥和。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就很奇怪。”

 

“不，你咋会这么想？”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披风被勾起来，他身后那个反客为主的外星人在抖着他的披风玩。黑暗在布鲁斯眼前晃动，月光于布料的褶皱间蓄起一汪汪的反光。这也是卡尔-艾尔心智不太成熟的表现，一个成熟的外星人不会拿着搭档的披风当普通的斗篷玩。但既然蝙蝠侠都默许了超人伸手把自己的嘴角抻成微笑的弧度，那这种程度的行为就只能接受了，这都说不上是得寸进尺。

 

超人的声音听上去蕴含了太多的乐观情绪：“他们都能够变好，你的城市，你城市里生活的人。当然还有世界。”

 

“是吗？”蝙蝠侠习惯性地保持怀疑。

 

超人又开始笑话他了，“你丧失希望了，骑士？”

 

蝙蝠侠予以回应，“你在这呢。”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消失一会儿。”超人说，“当然，就很小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蝙蝠侠当然知道这狡猾的外星人打的什么主意，“今夜厨房冰箱里没有小甜饼，也没有布朗尼。饿了的话试试啃枕头，不过别啃我的。”

 

超人在他身后嗤嗤发笑，还在笑得发抖。这胆大妄为的外星人，或许是蝙蝠侠把对自己的宽容都给他了。

 

“这很美，不是吗？”在一阵差点把蝙蝠侠给抖到地板上去的忍笑之后，超人又开始展示他作为一名优秀的文字工作者的一面，“今夜你的世界很平静，还有月亮——也许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夜晚了。”

 

而蝙蝠侠似乎才发现他眼前一切景色所拥有的美学意义，“是吗？”他是真的开始茫然了，“美？”他反问他身后，“……别太大惊小怪，克拉克，我知晓你所见过怎样的一切。宇宙、星星、天空、海洋与陆地，北极的极光如何？谁又能真正见到你所见的一切？”

 

“也许每一个人都可以。”超人说，“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对他们宽容一些吧。”

 

布鲁斯因此笑了起来，换他来开超人的玩笑了，“所以，卢瑟用憎恨神的方式憎恨你。”

 

这句话把克拉克震慑住了。那块模糊不清的倒影所显示的，蝙蝠侠身后的人影似乎凝固了一瞬。布鲁斯的嘴角因此而翘了一个柔和的弧度，他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分，把与超人之间相差三位数的比分追回了一点儿。

 

“你在说什么傻话。”超人笑着反驳：“不。不是这样。”

 

蝙蝠侠认为这是开始反击的时刻，他向后挪了挪，贴着他的太阳与月亮。“承认吧，克拉克，即使你不那么喜欢莱克斯·卢瑟。但他一辈子只用那种方式憎恨过你。”蝙蝠侠几乎是被他家族里的那些孩子们感染了什么八卦因子，他开始回忆，“他的那些反应，对你力量的反应——在最开始，他就预见了。算我失礼，他没有憎恨哪一个其他存在如憎恨你。”

 

“我还要为此而感到荣幸？”那种语气又出现了，那种再过分一点就是蛮不讲理的语气。超人的腿侧撞了撞他，用这种克制的方法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你在人类社会长大，克拉克。”蝙蝠侠轻声说，“你知道，在我们的文明里，优于人类的只有何种存在。”

 

超人的回答是：“我并不因此感到荣幸。”

 

“但我可以。”蝙蝠侠说，“鉴于我们是——”

 

“超级朋友。”超人接下了他后面的话，但他似乎对所有关于神话的话题感到厌烦，“或者，你可以去问一问戴安娜？她有一大帮子那样的亲戚呢。”

 

这只换来蝙蝠侠的嘲讽，“显而易见，他们被做成动画不是没有原由的。顺带一提，不适合十八岁以下儿童观看。”

 

他的态度近乎刻薄。

 

流进这间卧室的月光只照亮了他的一小部分脸。很小的一块，以冰冷的微光将眼睛与一小部分颧骨从黑暗中分离开。灰蓝色的眼睛，瞳孔因光线的缺乏紧缩，虹膜灰蓝，如天空此刻暮色冥冥、或某个清晨太阳尚未升起。

 

然后是一阵沉默。

 

超人躺在蝙蝠侠后面，也许是用困惑的眼神打量着他。蝙蝠侠还能感知到那种温度，太阳和月亮的温度。再加上苹果、无花果与泥土、植物枝叶的味道。心跳声和呼吸声趋于消亡，卡尔-艾尔在屏声敛息。

 

最后，蝙蝠侠轻声道歉：“我很抱歉，今天晚上，我今天晚上确实好像有点不对头。”

 

此刻哥谭宁静祥和，世界亦如此。黑夜或是白昼、陆地或是海洋、高山抑或旷野、荒原或是城市。寂静与安宁如天空笼罩世界一样降临人间。

 

“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提起莱克斯·卢瑟的。”蝙蝠侠说，他回忆着过去这位超人的头号劲敌，“我知道你不咋喜欢他，还没到讨厌的程度——你为什么能做到不讨厌他？我们真的知道你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吗？”

 

超人回答，“也许没什么不同。”

 

布鲁斯因这个荒谬绝伦的答案而愤怒。刻薄的态度再次出现，在长久的被年轻同伴以玩笑话和逗乐子欺压之后，蝙蝠侠第一次在闲聊时勇敢地做出了反抗：“那你知道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卡尔——莱克斯·卢瑟跪在你的披风下面祈祷你回来，在像憎恨神一样憎恨你之后，他也像爱神一样爱着你了。”

 

然后布鲁斯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黏稠、温热的液体带着太阳的余温，淹没他的膝盖后向下蜿流，渗进凯夫拉纤维的缝隙，化成游蛇缠绕他的肌骨。蝙蝠侠低头，看见一条猩红的河流从他指缝间垂落，自月光迈向黑暗。他坐在一片血泊之中。

 

血有苹果或无花果的清香，于是闻上去像万圣节整蛊用的糖浆。但卡尔-艾尔不是从一片果园或一座水果加工厂回来，所以只能怪那些神学家百无一用，竟还未研究出到底是什么果子赋予人类智慧与原罪。

 

蝙蝠侠收拢手指，妄图握紧这条河流。世界由他的意志所左右，所以血泊消失，披风留在他的膝盖上，被拽进出一道道涟漪似的纹路。月光在上面流淌。

 

太阳的余温消失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蝙蝠侠说，“克拉克，用你的超级大脑帮我想一想……”

 

“悉听尊便。”超人在他身后说，他像过去每一次蝙蝠侠原谅他的逗乐行为一样原谅了这一次蝙蝠的刻薄，态度宽容而和善，“作为你的超级朋友。”

 

“为什么，卡尔-艾尔，你以拯救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中。”蝙蝠侠长久凝视他眼前的世界，他放轻了声音，像是害怕惊扰眼前这一片稀薄的月光。

 

无论是事实，或是修辞手法，月光都是黑夜中的日光。但它没那么亮，也不算温暖，所以作用有限。

 

“世人却希望你下地狱？”

 

“他们是吗？”克拉克没有给出答案，超级大脑在此等哲学思考上向来无甚用处，因为他如此特殊，他是一个异类，一个异族。也无人研究过神的心理学，他们的人数捏起来可能足够一次问卷适用性信效度测量，但与卡尔-艾尔能称为一个群体的少到样本容量都够不上数据分析。于是克拉克再一次给出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答案，“我觉得他们没有，至少有时候没有。”

 

蝙蝠侠收起膝盖上的这条披风，黑色的钻石盾标在一片幽暗的红色中沉浮。绿色的星星开始在猩红的河流中闪烁。

 

“他们追杀你，克拉克。用铁球、失控列车与上面一千多号人的命、导弹还有核潜艇。你连电椅都坐过。”蝙蝠侠开始翻他的超人的旧账，“上一个如此遭城市不待见的人是我。那还是因为我令我的存在即为恐惧与黑暗。”

 

超人试图反驳他，“……这是陈年旧事。”

 

但披风留在蝙蝠侠的手里。这是超人的披风，不是克拉克可以扔下的东西，他无法像过去辞职时摔鼠标一样把他的披风摔在地上，于是蝙蝠侠手里有他的把柄。

 

“那我应该责怪这个世界吗？克拉克，为它的贫瘠、荒芜、冷漠与世间万物的厮杀成性？”蝙蝠侠近乎喃喃自语，“在那个赌约完成的时候，卢瑟——恕我刻薄与冒犯——就连莱克斯·卢瑟这样的人，都准备为你的正确奉出生命。”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

 

“我的目光无处不在，近似你的。我看到莱克斯·卢瑟跪在你的披风下垂下头颅像祈祷神救世人一样祈求你的归来，无数次，但他的披风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所以把他当作一个笑话看吧，不过他现在瘦骨嶙峋，更像是一只垂死的老鼠。可你在何处，克拉克？你是回到伊甸园中漫步太长时间，所以把我们尽皆遗忘了吗？”

 

愤怒满溢出来，甚至波及到了早就被钉上十字架上的人。蝙蝠侠因为愤怒而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他垂下头，拽紧了自己手中猩红的河流。月光从窗外照进，披散在他身上，光线稀疏柔和，如一块还未完成的裹尸布。

 

“抱歉，克拉克，我忘了你的神话里没有伊甸园。”在一阵漫长的自我遏制之后，蝙蝠侠回归了他对他的超人的态度，那种二十五岁对二十一岁，或确切来说十八岁对十四岁的态度，“但是，就请你回答我，克拉克，为什么谋杀你的是人类？”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

 

“或者，用更贴近人类习惯的用语——克拉克，为什么处决你的是人类？”

 

今日世界宁静祥和。从黑夜到白昼、陆地到海洋、高山到旷野、荒原到城市。城市只剩遗址，便融洽地与荒原结合。神速力龙卷风裹挟着往日的英雄在沙漠上翻卷起狂风与沙砾，其中夹杂动物森白的尸骸。速跑者的哀嚎被烈日炎炎吞没。万物之红与大地之绿开始又一轮的厮杀，人和老鼠一样在巨大的“Ω”标识下苟延残喘，他们争夺一滴水、一块腐肉与一根同类的骨头，于是又开始自相残杀。但今日世界宁静祥和，就如它存在的数十亿年。

 

“你会原谅我吗，克拉克？”

 

蝙蝠侠苍老、伤痕累累且早已堕落进黑暗的深渊。月光柔和地笼罩着他的白发，皱纹与伤疤瘢瘤留在黑暗之中，他缺了一只耳朵。因为他的儿子被火焰焚烧，一个女孩扑上去想抢一片肉于是也被火焰笼罩，他救下了唯一能救下的那个，不是他的儿子。然后他的耳朵被女孩咬下吞进了肚子。

 

想来是人类在数千年的自相残杀中得到了强化。毕竟夏娃与亚当咬下禁果之后也没有对蛇或者上帝举起屠刀。

 

“原谅我，克拉克——我不请求你原谅人类。但我想知道你是否能原谅我，即使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

 

那条猩红的河流波光粼粼，隔开生者与逝者的国度。但卡尔-艾尔的神话里没有上帝也没有天国，想来也不存在地狱或冥府。但他们都站在那里，绿灯们、海王、钢骨、黑金丝雀、沙赞、渡鸦……几乎是所有人。河流隔开生者与逝者的国度。

 

“是我打开了那扇门。”蝙蝠侠在卡尔-艾尔的披风下低垂头颅，妄图握紧一条猩红的河流，“我让他们闯进瞭望塔，我让我的队友死在暴徒手中——”他轻声说，“我竟以为人类尚且值得拯救，在他们——在他们处死你之后。”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

 

月光从窗外落进来，照在他的白发、伤疤与瘢瘤上。蝙蝠侠垂垂老矣。

 

在巨大的“Ω”标志之下，今日世界宁静祥和。他令世界宁静祥和。反生命方程式控制了他的城市与他的世界。罪人在放逐之地自相残杀，幸运的人会等到和世界一起下地狱的机会，不幸的人先走一步，与他们的同类团圆。所有神话里都说地狱恐怖万分，有硫磺和火在上空倾落，或是刀做的山与火构架的海。所有人都应下地狱。

 

“而现在，看看我做的。看看我做了什么，听一听这个世界。”蝙蝠侠闭上他灰蓝色的眼睛，他向过去那些岁月祷告，那些英雄与拯救的岁月——那些所有的一切——“你是否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毕竟我不怎么信仰上帝，天堂也已经被毁。”

 

“回答不出来了，记者？”布鲁斯笑了起来，额头贴着披风，去像过去每一次超人逗他乐子一样给卡尔-艾尔找难堪，这是蝙蝠侠迟来的报复，没道理他以前让过卡尔-艾尔那么多次，这次就不能让卡尔-艾尔让一让他，“告诉我，克拉克，你的超级大脑在何处？”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又或许那部分只是被湮没在了重重暗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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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地球最后的骑士》故事背景：

这是一个资源出现短缺的世界，人类开始质疑超级英雄是否占用了人类的资源。

莱克斯·卢瑟与超人打赌，卢瑟为毁灭方、超人为正义方为二者的正邪观念做出辩论演讲。以布莱尼亚克心灵感应能力让人类做出选择，只需要在双方演讲结束后想毁灭或正义一词就算投票。失败者将要死亡。卢瑟被超人的演讲所打动，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但最终人类选择了卢瑟。超人演讲台下的氪石机关启动，超人被这个世界的人类投票杀死。

蝙蝠侠与联盟调查之后，发现卢瑟并未作弊，人类自愿选择毁灭。

对超级英雄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联盟做出妥协，将超能力用某种方式分享给了所有人。但矛盾并未消失。

最后的结果是暴徒冲上了瞭望塔围攻超级英雄们，蝙蝠侠认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尚有缓和，于是打开了瞭望塔防御门。

死在冲突中的包括且不限于绿灯侠、沙赞、钢骨、黑金丝雀、绿箭、渡鸦……

在Ω蝙的叙述中又给出了一个细节：达米安为了救他被获得能力的普通人虐杀致死。